曹琦,24岁,老家在陕西汉中,大学学习的是市场营销专业。白天,曹琦在一家电梯销售公司上班,她的任务是向新建楼盘和有需要的单位推荐公司的产品。推销公司电梯不是件容易的事,对于没有合作过的开发商,她都要提前去联络,有时候跑很多趟也未必能有结果。
推销电梯,要对电梯的技术指标了如指掌,曹琦为此到厂家做过专门的培训。电梯行业竞争十分激烈,价格在市场上已近十分透明,每卖出一部电梯销售人员只能挣400元。
在工地上忙碌一天后,为不影响演出,曹琦顾不上吃晚饭,抓紧时间赶回家中化妆。为了保持形象,每个月驻唱挣的钱,曹琦基本都用在了化妆品的开销上。
2012年毕业后,曹琦开始当驻唱歌手,每天下班后在两个酒吧间奔波。兼职驻唱歌手可以跑场,每在一家唱完三首歌后,曹琦可以领得一百元报酬。
从曹琦的出租屋,到距离最近的地铁站足足有4公里。为了节省时间,她买了一辆电瓶车,每次演出骑到地铁站后换乘地铁去酒吧。两个酒吧一个在城西,一个在城东,一场的演出时间是晚上七点半,另一场是十点。演出完赶回家中,已近凌晨。
回家的路上,曹琦在24小时便利店购买些简单的东西充饥。有时候,她也会回家给自己做一顿煲仔饭。每当特别疲惫的时候,曹琦就会陷入选择两难的困惑。销售电梯虽然挣不到钱,却算是一份正式的工作,无论是将来找对象还是面对家人朋友,都不会太尴尬。虽然晚上在酒吧赶场唱歌很累,挣得钱却比上班要多,能维持自己的生活。曹琦说,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西安买一套房子,把父母从老家接过来一起生活。
周末,曹琦不用去工地,在出租屋的阳台上练习新歌。她从小就喜欢音乐,大学时还报名参加过业余歌手大赛,尽管并没有拿到名次。
曹琦养了一只猫和一条小狗,小猫是在驻唱的酒吧捡的。无论白天上班或晚上演出,她都会把两只小动物安顿好后才离开。尽管万般不舍,面对每天工作14个小时的现实,她不得不考虑把两只小动物送走。
田麓,40岁,陕西米脂人,有两个女儿,和大女儿小雅组成“麓雅组合”在酒吧驻唱。小雅14岁,能演奏尤克里里琴、手鼓和架子鼓等乐器,还担任组合的主唱。
“麓雅组合”最早是在街头演唱,每天傍晚出来,演出场所并不固定,经常因为人流变化和城管劝止而“打游击”。他们带着简易的音响设备,敞开的琴盒里都会竖着一块写着“支持街头艺术”几个大字的牌子。在街头艺人里,像小雅这么大年纪的并不多见。为此,“麓雅组合”往往会吸引不少路人驻足,一晚上父女俩能挣到200多元。
田麓一家人居住在郊区的城中村。在简陋的出租屋里,3岁的小女儿经常抱着乐器,装模作样演唱起来,父亲和姐姐伴奏,妈妈在一旁用手机录视频。田麓说小女儿是他的活宝,总能让他瞬间开心起来。
田麓从16岁开始就来到西安闯荡,最初在一家工厂打工,吃过不少苦。靠街头演唱并不是长久之计,田麓着手开办自己的乐器培训班。培训班是他和别的老师合租的,有时候课程多教室不够用的时候,他就在阳台上给每个孩子上课。
小雅在附近的一所中学读书,她不喜欢理科,对文科十分钟爱。小雅性格稳重,内向,经常显露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。她说,学习演唱能让自己有一技之长,能养活自己最重要。吃过晚饭后,小雅去学校附近演奏,帮爸爸的培训班做宣传、招揽学生。
小雅和爸爸看喜剧节目,这是她每天笑脸最多的时候。父女俩笑得前仰后合,这时候在一旁的妈妈赶快拍下,发到朋友圈里。田麓一家在西安很多年了,至今没有足够的能力去购买房子,他盘算过买房和租房哪个更划算,最终打算多挣点钱回老家去生活。
小雅最初并不喜欢音乐。三年前她突然想学弹琴,嚷着让父亲教她弹琴和打手鼓,随后小雅又学着父亲的样子开始了弹唱。年初,父女俩被电视台的一位导演发现,受邀省电视台的一档综艺比赛。 小雅为比赛创作的第一首歌曲《懵懂》,写出来之后征求父亲的意见。
田麓带着大女儿准备去演出,小女儿却哭着闹着要爸爸。每次遇到这种情境,田麓就骑着电动车转几个来回安慰小女儿。
节目现场,评委老师讲述了父女俩街头演唱的经历,一夜之间,这对父女俩组合在西安走红。田麓说,尽管之前很少对别人提及,他知道女儿小雅唱歌不只是为了养活自己,她有明星梦。
王晓婷,80后,大连人,2008年来到西安。王晓婷出身在军人世家,家人一直反对她以唱歌跳舞为业,却还是没能阻止她18岁就完成了人生首场登台演出。
晚上11点前,晓婷准时赶到驻唱的酒吧,进行一天中的第三次化妆。酒吧演出完后,大多在后半夜才能回家。一天跑三个场地演出,晓婷全是为了补贴自己的舞者梦。
晓婷每天的生活从下午三点开始,来到家附近的快餐店,吃一天中的第一顿饭,再赶往自己的舞蹈工作室。等餐的几分钟间隙,晓婷熟练地画了个妆。
晓婷的舞蹈工作室在西安曲江文化中心,刚刚开了一年,专门教授西班牙舞蹈弗拉明戈。2005年在西班牙旅游时,晓婷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弗拉明戈表演,从此爱上了这门热情奔放的艺术。之后,晓婷开始跟随著名舞蹈家克拉拉·拉莫娜(Clara Ramona)开始了7年的漫长学艺。Clara培训机构总部迁往香港后,每年她都要往返香港一次。
2012年学成后,晓婷开始谋划自己的工作室,立志做专业的舞者和培训。由于弗拉明戈在中国属于小众艺术,晓婷的工作室进展艰难。她用自己的住房做抵押,贷款租下了一间20多平方米的舞蹈教室,可开馆一年来,情况并不乐观,前来学习的人寥寥无几。
因为几个学员一直以来的鼓励,晓婷最终打消了关门的念头。经营一年来,发展到40多名会员,晓婷说:“尽管依然入不敷出,毕竟看到了希望。”
为了推广弗拉明戈,也缓解经济上的压力,晓婷除了每天在酒吧唱歌外,还带着自己的三个学员到附近的一家西班牙酒店表演。
在酒店餐厅,她们每晚固定演出三支舞蹈。餐厅客人不多,却可以和西安市唯一的一个西班牙乐队合作。
晓婷推广弗拉门戈的故事得到了媒体的关注,西安新闻广播电台邀请她做客直播间,和听众朋友一起聊聊她和弗拉门戈舞蹈的故事。
为更好地宣传推广,晓婷决定自费举办一场公演。11月1日她再一次从香港弗拉门戈总部请来了她的西班牙舞蹈老师Clara,想通过老师的到来和助演,让古城西安更多的市民了解和接纳这门艺术。
演出期间,晓婷跟观众分享了自己的故事,演出现场不时地响起热烈的掌声。门票半售半赠,能容纳一百三十人的音乐小剧场几乎坐满了。
晓婷为这次演出做了精心的安排和布置,由她领衔的一段舞蹈,优雅、舒展的开场,让观众在如梦如幻中看到了弗拉门戈的艺术魅力。
演出结束后,很多观众上台和她们合影留念。
相比一般的驻唱歌手,晓婷的身份更为复杂。她办过很多舞种的培训班,获得了国家二级心理师的认证,还是文学网站的签约作者。
一天的劳累后,晚上十一点多,晓婷才在酒吧外的一个小餐馆吃一天当中的第二顿饭。虽然疲惫劳累,但每当走上舞台,跳起欢快的舞蹈,晓婷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。她说,从心理学的角度解释,这就是艺术的魅力——安抚心灵,给人力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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